2014年8月26日 星期二

[隨筆]《猶記得那場夏夜的雨》



  《猶記得那場夏夜的雨




  那天的事你其實不太記得了,留存於記憶中的儘是五感的體現,竄進鼻腔裡的溼冷空氣、遜斃了的煙火還有比你更燙的,他的掌心。


  那年夏天的天氣異常炎熱,漫長的白晝掛著烈日,彷彿永遠都不會落下似的。你制服襯衫的領子被汗染出難看的污漬,隨著奔跑在走廊的步伐而揮霍的精力讓你每天都累得像頭狗不堪喘息。



  沒有特別的理由,大概是你生來就是平凡人,成績中下,人緣普通,頂著張大眾臉,只有體育勉強拿了個甲;對於你人生中最值得提出來炫耀的,就是你有一個足夠優秀的朋友吧。他和你不同,什麼都做得好,待人溫和,身材高挑,惟有在他身旁時你才覺得自己稍微有顯露出一點光芒。


  可想而之他可從來不乏女孩倒貼,所以那場廟會你識相的沒有答應他,還用陪妹妹一起逛的狗屁理由塘塞,就是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空間,好好交個女友,所以現在是你退場的時候了。



  挺帥氣的不是嗎?



  噢,你還記得因為那晚鑼鼓喧囂,人又多得不像話,所以和妹妹走散時你下意識的瞥了眼天空嘆息,卻發現延展開的夏夜空中晴朗無雲。

 
  一切就是從這時候開始不對勁的。

  有隻手從人群中竄出緊緊握住你的,連反應都來不及,等到清醒的時候你都已經被拖到遠離人群的河堤上去了。


  「妹妹呢.....?」一開口就讓你措手不及。


  「啊,走散了。」


  隨著他緊握住的手漸漸舒展,你才開始意識到這場面的不合理之處。


  他上個月才剪的頭髮長長了,汗溼把他幾撮凌亂髮絲狠狠黏在臉側和脖頸,你從來沒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女友呢?」換你反問,你急需釐清當下的狀況,自己總該不會沒用到連這種事都做不好吧。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人。」


  他看起來有些惱怒的對你悶吼,連這麼粗魯說話的樣子,你也是第一次見。


  「你到底是覺得我太博愛還是傻子?搞不好我真的是傻子才會放過你,才會故意裝作不知情,才會跟小偷一樣跟蹤你想著你是不是跟哪個誰在一起,跟白癡一樣。」


  「......你真是個笨蛋。」不等你接話他又這麼說下去了。


  他記得你不敢吃香菇,喜歡的茶是綠茶,因為從小不知道聽誰說這有益健康,喜歡的顏色是黃色,討厭紫色因為覺得看起來很神經,很喜歡動物可是卻不敢養,因為小時候養了隻小雞可是兩天就死了,你很自卑於自己的平凡,卻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淺淺的梨渦,耳後還有顆心形的痣......他這麼說著,手從來沒有放開過。


  「我還知道一件事——」


  你不會喜歡上我,你不會。


  「什麼.....」


  轟天的雷響打斷了你的問話,你才發覺自己忽略了晴朗天空所帶來的徵兆,這個夏天難得下了場充滿涼意的雨,你們誰都沒有說話,溼透的感覺太糟了。


  最後你們在河堤旁的橋下睡了一夜,一夜無語,有的只是他靠在你肩上淺淺的溫度。

隔天你們各自回家,整個暑假沒有再見面,你也不好意思聯絡,開學時才知道他轉了學,而全班不知情的人只有你一個——對此你嗤之以鼻,幹嘛搞得像是少女漫畫般老套,卻沒發覺自己隱隱作痛的左胸。

  你從此變得不像你,從你開始懂得嗤之以鼻的那一刻起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發奮唸書,努力拓展人脈,學會打扮,然後你跌破眾人眼鏡考上名校,畢業後謀得一份好工作,除了偶爾加加班之外你一直過得很順遂,現在你的人生只差娶個老婆買個房再生個漂亮寶寶了。


  這時候你突然從母親那裡聽說他現在回去老家務農了,老實說你確實很意外,但比起他為什麼回鄉的理由,你有更重要的事想聽他親口證實。


  你已經不再是年幼無知的少年了。


  「不過我也不是刻意回來找他的啦,只是老媽有些蔬菜要我拿才順便......」你坐在河堤邊上自言自語,幾年過去這個小鎮也有一些改變,但從河堤看下去的風景依舊一如往昔。


  噗窿噗窿,從小聽慣的農車聲響傳進耳裡,你瞇起眼睛看著天空,晴朗無雲。突然嘈雜的聲響在你背後軋然中止,你還來不及回頭。


  

  

  ——彷彿能聞到那股溼冷空氣一般,你選擇閉緊雙眼。

  掌心發燙。









  ►雜談


  有關濕淋淋夏夜的一個故事。

  自己腦補現充同學一定是過得太現充了,遇到真正喜歡的人才會那麼悲觀的吧,其實最白癡的就是他了,嗯。
  之後想寫看看關於鄉下的笨蛋大叔與大叔。(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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